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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晉一:閑談古代官場無節操的馬屁功夫
白馬晉一
2015年09月01日

中國的官場文化一直是頗有意思的,尤其古代。由于古時“家天下”、“一言堂”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領導一句話,往往決定了下級官員的仕途甚至生死。因此,官員們大多養成了對領導負責的“工作理念”??墒?,如何才能讓上級領導高興?當然,除了常規的錢色“奉獻”外,有時適當地點綴行地拍拍馬屁,往往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譬如,《北齊書》里就記載這樣一件事。

登場的配角,名叫和士開,為北齊的頭號奸臣。有資格“認證”奸臣的,自然得先有權力(就像現代“認證”為貪官的,首先得先是官)。有權力,自然就有人巴結。不用說,底下尋思攀上關系的阿諛之人,手拉手恐怕早已能繞和府三圈??墒?,即便這位權傾朝野的人物,在接下來的故事里,確實只算配角。

事情的原委大致是這樣的:某日,我們的和士開同志,不知是尋花問柳過度,還是酒家深處驚起鷗鷺,反正是得病了。醫生診斷之后,搖頭晃腦一番,下了藥方,意味深長道,領導啊,您這病,全是富貴養的,只有喝“黃龍湯”才能醫治。美其名曰“黃龍湯”的,通俗點講,其實就是屎尿的混合物。

藥方是開了,可這藥,能吃得下嗎?和士開猶豫了。可這病來如山倒,人難受啊。和士開端著“黃龍湯”,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擺出各宗預備姿勢,可到了嘴邊,卻始終無法過線。此時,我們的主角,終于登場了。

閃亮登場的,是一位前來探望的官員。這位官員同志,進門見領導如此糾結,心中已知一二,忙放下手上的腦白金,大步流星上前,一把接過“黃龍湯”,放在鼻尖輕輕一聞,然后優雅地一笑,道:“此物甚易與!王不須疑惑,請為王先嘗之(《北齊書》)”。話畢,一飲而盡,其面上表情,有如在九霄云外盡情與美食嬉戲,甚是陶醉。

其實這“黃龍湯”的面相,同我們今時頗為流行的有如黃油狀的泰式咖喱拌飯,勉強有幾分相似。只是,北齊時期,尚無有引進泰國菜的記載,拍馬的官員同志想必沒有見過。因此,心中究竟聯想何物,才能食得如此開心,我們不得而知。反正,和士開同志是高興了,心結打開,心情大好,拍拍我們的主角說,好,好,薩瓦迪卡,給我也來一份吧。

有意思的是,拍馬如此無節操的,絕非北齊才有。譬如,接下來登場的這位,亦可堪稱高手。此人的名字,叫做郭弘霸。這位郭弘霸同志,大概生活在武則天統治時期。當時有位御史大夫(相當于中央紀檢部部長,大概算省部級別官員),叫魏元忠,病了。上級領導病了,作屬下的,自然得前去探望。不用說,郭弘霸就是其中一位。

可是,拍馬問候的人“濟濟一堂”,如何才能脫穎而出呢?郭弘霸玩了一個小心機,待眾人緩緩出了領導房間,他卻獨自留下,靠著魏元忠的耳朵,輕道,領導,能否把褲子脫了?此話一出,魏元忠納悶了,這是哪出的馬屁?只見郭弘霸微微一笑,道,借大人的尿一用。

這尿里有何文章?魏元忠一臉疑惑,但看著郭弘霸一臉虔誠模樣,也不好拒絕,照做了。片刻,一大泡尿熱騰騰地“出鍋”了。只見郭弘霸雙手接過,一干而盡,一旁的魏元忠,看呆了。郭弘霸舔了舔嘴巴,喜上眉梢道:“領導啊,祝賀您。這尿里,卑職可是品出了您抖擻的精神和高傲的內涵,而且,這尿咸而不甜,甚是入口,若尿是甜的,恐怕還不太好治了。因此,您的病,很快就會好?!保ㄆ鋵?,郭弘霸也不全是瞎掰,至少,他是懂得糖尿病的病理)。

有意思的是,郭弘霸拍馬很驚艷,但論起官場履歷,下面出場的這位,應該要“高大上”許多。因為他一出場,就是御史大夫。此人,名叫竇懷貞。這竇懷貞,做御史大夫的時候,已過了武則天一朝,輪到唐中宗李顯在位。這個唐中宗,雖說是個皇帝,性格可是懦弱(長期生活在其強勢母親武氏的陰影下),實掌權柄的,卻是發妻韋皇后。

當然,我們的竇懷貞,要巴結的,正是韋皇后??墒?,如何攀上這顆大樹呢?貴為皇后,肯定是不差錢。但竇懷貞給的,卻是面子。原來,韋皇后的老爹,恰恰名叫韋玄貞,這下,馬屁的玄機出來了。只見,竇懷貞先到帝都直轄的“派出所”里備了案,申請改名為“竇從一”,在朝堂之上,晾出證明報告,大聲朗誦道,皇后之父韋玄貞,德高望重,忠良高潔,懷貞某何德何能,敢于國丈共享其名,遂特改名為“從一”,以表敬仰。

竇懷貞如此給老父面子,韋皇后自然得給些互動??身f皇后的互動,卻頗為的無厘頭:竟將自己早已掉了牙奶媽,許給竇懷貞。要知道,竇懷貞官至御史大夫,加之儀表堂堂,按現代話講,可是令許多漂亮蘿莉們爭先以身相許的白金大叔??墒?,這樣一位磚石王老五,怎就能甘心屈身從了如“容嬤嬤”這般的廣場舞大媽呢?但我們的竇懷貞,不僅從了,還高調地從了,在個人微博上大肆感謝韋皇后賜了如此一段佳緣,更以獲得“皇后奶爸”的認證洋洋自得(“俗謂乳母之婿為阿赩,懷貞每因謁見之次及進表疏,列在官位,必曰皇后阿赩”《舊唐書》)。

微博上如此高調,圍觀的人,自然也樂著湊熱鬧,甚至,連唐中宗也忍不住插上一腳?!顿Y治通鑒》如下記載:“皇后老乳母王氏,本蠻婢也。嫁為從一妻。上與侍臣大笑”。不過,拍馬的人,有個“職業”習慣,就是見風使舵。后來,李隆基(也就是后來的唐玄宗)發動政變,誅殺韋皇后。竇懷貞聽聞風聲,趕忙將“微博”里原先那些甜蜜文字撤下,并及時將“愛妻”血淋淋的人頭貼上,附言道,這老嫗,早想拿下。末尾,還不忘@李隆基,賀道,基哥義舉,大快人心(《新唐書·竇懷貞傳》:“韋后敗,斬妻獻其首”)。

【責任編輯:管理員】
作家、知名博主、現代教育研究者,已出版圖書作品《三國其實是個娛樂圈》、《別說你懂三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