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性色午夜视频免费无码,97午夜理论片影院,无码超级大爆乳在线播放国产,亚洲中文字幕无码乱线久久视

李洋  >>  正文
老兵不死,也從未凋零
李洋
2015年12月27日

Sun Yisun

成渝高鐵昨天開通了,全長308公里,11站,單程一個半小時,老成渝線從成都到重慶要走13個小時。

孫貽蓀坐在成都首發車的二等座上,安靜地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離這條高鐵線不遠,就是他1950年到1952年全程參與修建的老成渝鐵路。

途中山區小站旁的山坡上,村民們三個一群,五個一伙,好奇地看著緩緩進站的“子彈頭列車”。“成渝鐵路通車時,火車站附近有七八萬人看熱鬧,”孫老陷入了回憶。

成渝線是新中國修建的第一條鐵路,是四川的驕傲,也是孫老人生的分界線。

孫貽蓀1932年出生在江蘇泰州,父親是私塾先生,母親是上海工人,叔叔是蔣經國身邊的上校文官。1949年南京解放前,蔣經國曾當面邀請他一家人去臺灣。“但叔叔認為共產黨終會勝利,安排我接洽一個重慶的中共地下黨黨員,去了重慶一家報館做了實習生,”他說,少小離家時的情境,今天歷歷在目。

1949年11月重慶解放,孫憑借扎實的家學基礎,以及南京莫愁湖邊接受的高質量的高中教育,順利進入中國人民野戰軍第二野戰軍軍政大學,成了一名軍人。“學的是毛澤東思想,上課的是二野首長,鄧小平還給我們講過課哩,”他說。

半年后,一紙調令調他去修成渝鐵路,身份是筑路縱隊的排級參謀,負責調配人力,監督進度,沿線剿匪。

成渝鐵路是川漢鐵路的一段,從清末修到民國,又修到新中國。孫老介紹,此前四十多年,斷斷續續施工,已經完成了成渝線三成工程量,筑路部隊還要處理大量的土石方、涵洞和小隧道,并完成最后的鋪軌。盡管如此,在國民經濟極為困難的時候,筑路部隊僅用兩年時間就完成了這條山區鐵路。

工程師很多是北洋大學畢業的,技術工人來自重慶的兵工廠,一線工人來自二野士兵,鋼鐵來自重慶鋼鐵廠。還有少量的蘇聯專家,“蘇聯人拿著天文數字的薪水,但工作態度和水平差別很大”。

主要缺少的是好木材。“四川的老百姓非常純樸,很多人捐出了家里保留的壽材,做了枕木,”孫老說道。“山里的農民對鋼軌充滿好奇,對未來的火車更是充滿期待。”

修路時趕上土地改革,在一次縣里的運動前。團首長要求他第二天在運動現場“執行”一個地主,但他以槍法不好,會給部隊丟人為由巧妙地推掉了這次任務。“我沒有理由結束一個人的生命,”他回憶起當時的情況,記憶猶新,但現在還很緊張。

1950年,朝鮮戰爭爆發后,工地上五萬多筑路部隊官兵陸續奔赴朝鮮前線。短時間內,四川政府就招來十萬農民,投入全線505公里的筑路工地,每天得到的報酬是能夠填飽肚子的三頓飯。

成渝鐵路東接長江航道,南連川黔公路,北通川陜公路,西達康藏地區,是建設西南鐵路網的起點,也是支援進軍西藏、保衛邊疆、鞏固國防的重要基地,在軍事上也有重要作用。

1952年7月1日,成渝鐵路正式通車,孫貽蓀也接到了開赴朝鮮的通知,做一名戰地記者,命運翻開了重要的一頁。成都站上火車時,他的朋友請他吃了一碗豆漿、兩根油條,算是踐行。

在朝鮮,他曾目睹清川江畔,美軍轟炸機在不到“一根煙的功夫”把一座城市夷為平地,他曾用身體掩護朝鮮小女孩,在美國空軍戰斗機的掃射中與死神擦肩而過,他也曾在掩體里吃飯時看到剛剛取飯的灶坑被轟炸得面目全非。

在朝鮮,他去過血腥的上甘嶺,見過朝鮮領袖金日成,接待過英雄羅盛教和楊連第的老父親,目睹了老人在烈士犧牲地放聲痛哭。他采訪過美軍戰俘,也采訪過志愿軍戰俘回國后的遭遇。

在當時和后來的文字里,他從沒有把志愿軍寫成“最可愛的人”,也沒有把美軍寫成不堪一擊的“紙老虎”。“他們都是人,你懂嗎?”采訪中他總是這樣反問我。前幾年,他在四川采訪過唯一一個被美軍俘虜的志愿軍女戰士,是個軍醫。

戰場上這位軍醫為了救助一個腿部受傷的美軍士兵,把僅有的炒面讓給敵人。自己靠吃野菜為生,結果中毒昏迷,后被美軍俘虜。“她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想再提被釋放后的生活,”孫老說。

直到1954年幫助朝鮮修完連接東西海岸的鐵路,他才隨部隊回國。

“鎮反運動”后,1954年他的叔叔后死于肺氣腫,五十多歲,去世時是街道工廠的一個會計。他最后見叔叔時,問他是否后悔自己的選擇,“他默不作聲”。

一到四川,孫貽蓀就立刻被派往寶成鐵路工地。他經人介紹與一個來自自貢的姑娘相愛成家。“她是個電話接線員,聲音甜美,人也好,這些年多虧了她。她今年81歲了,”孫老說。婚后不久,他們就有了一個乖巧的女兒。

朝鮮的經歷和社會主義建設的火熱場面,點燃了他文學創作的熱情。兩年的時間內,他的創作在寶雞進入高潮,出版了兩本詩集,成為當地小有名氣的青年軍旅作家,并得到文學家胡征的認可。

1955年胡風事件爆發前,胡征讓他及時燒掉了兩人的信件,孫貽蓀躲過一劫,但在第三本散文集即將由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時,反右運動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鼓勵‘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我沒說話,但我是第一批被列為‘中右’分子的,因為家庭出身不好,”他今天已經可以非常淡然地回憶那段歲月。

一夜之間,孫貽蓀失去了干部身份,被送到四川各地的鐵路一線工地勞動。“什么活都干過,”他對這段一直持續到1980年長達22年的勞動改造生活就用六個字一筆帶過。

1960年他的兒子出生了。但因為饑荒,一家人都得了嚴重的水腫。“兒子差點被餓死,他的命真是撿回來的,”孫老說。

1966年,文革暴風驟雨襲來,因為在國民黨報社實習的經歷,他差點被嚴加控制。他絞盡腦汁想起那位幫他安身的地下黨黨員的名字。輾轉聯系到那人,已經成為一名干部,在坦贊鐵路工地。

“那位干部從非洲發回一封電報,證明了我的清白,”孫老說。“但隨著文革的深入,他好像也沒逃過厄運。工人和農民對我都挺好的,很多人都在默默地幫助我,文革后期把我安排去山里看林場,”他說,“我交了不少好朋友,20多年只讀了一本自己偷偷帶在身邊的父親買的老書《三國志》。”

今天,他清楚地記得1980年平反時,新來的鐵路局領導指著一個厚厚的檔案袋說:“你的材料可真不少啊。里面有一張兩指寬的小紙條,你看看。”孫老說: “那張泛黃的紙條上沒有簽名,沒有蓋章,只寫著‘此人有重大特務嫌疑’。”

“這張紙條背后,是我的22年,”孫貽蓀苦笑著說。“領導燒掉了紙條。我開始了新的生活。”

恢復干部身份后,他選擇去了自貢作協,于1993年退休,退休前是自貢作協主席,退休后至今一直在寫回憶錄小說。

在他勞教的22年里,他的愛人一個人在娘家拉扯兩個孩子長大。

“我大女兒從小愛畫畫。文革時我們偷偷給她請美術老師在家拉上厚窗簾畫靜物,畫石膏像,”孫老自豪地說。文革后,他的女兒以優異成績考上中央美院,成了美術教授,1993年移民去了美國。小兒子也念了大學,在重慶工作,是鐵路系統的工程師。

“我覺得自己挺幸福的,”孫老說。在他的微信簽名檔上寫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火車剛開離成都時,十多位記者圍住他,問的大都是同樣的問題,而且聲音故意提得很高,仿佛孫貽蓀耳背得很:“孫老,修建老成渝鐵路時艱苦嗎?高鐵比老鐵路舒服嗎?您坐上高鐵興奮嗎?”

他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大聲地回答著扔給他的這些問題,仿佛自己真的耳朵不靈:“艱苦!舒服!興奮!每次提速都興奮!”

年輕記者滿意地轉身散去,拿著錄音筆,相機、手機,扛著攝像機,像是打到獵物的獵人,只留下孫老坐在那兒,他微笑著對我說:“我知道他們想要什么,我說就說什么。這多好啊!”

他不認為自己是個作家,“我就是個老兵,一個筑路部隊的老兵”。

【責任編輯:管理員】
中國日報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