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1日，《湖北日報》報道，湖北基層供銷社恢復重建至1373個，基本覆蓋全省鄉鎮。這一消息立即引發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不少人擔心是否中國會回到統購統銷的計劃經濟年代。當然，這種擔心純粹是多余的。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市場經濟體制”，中國堅定不移走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之路，這是不可逆轉的。
事實上，重建供銷社體系并非湖北一個省份，根據報道，寧夏鄉鎮級供銷合作社覆蓋率達到92.7%，重慶市農村綜合服務社增至6120個，行政村覆蓋率達76%。2021年的中央一號文件中就提出，深化供銷合作社綜合改革，開展生產、供銷、信用“三位一體”綜合合作試點，健全服務農民生產生活綜合平臺。今年的中央一號文件，在部署加強縣域商業體系建設時，明確支持供銷合作社開展縣域流通服務網絡建設提升行動，建設縣域集采集配中心。
在計劃經濟年代，物資短缺，一切生產資料和物質產品，都依靠政府的指令進行配置，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講的“統購統銷”政策，實施這一政策的主要渠道就是依賴供銷社系統。在建國后很長一段時間，供銷社是中小城市，特別是農村物資供應的主要渠道，對社會物資具有一定壟斷權。在計劃經濟年代，農業資料生產專營，種子、化肥等必須由供銷社下屬的生產資料公司管理，個體戶不能售賣。這對農民來說避免了買到假貨，但因供銷社缺少競爭，服務態度較差和價格偏高等問題，也制約了供銷社的發展。
改革開放后，中國實行商品經濟，再到后來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個體、民營、外資經濟逐漸興起，小店鋪、超市愈發繁榮，供銷社就慢慢地淡出視野。近年來國家多次發文支持供銷社改革，供銷社在經營、組織等方面不斷創新，盈利能力表現也不錯。2021年，全國供銷合作社系統實現銷售總額6.26萬億元，同比增長18.9%。
重啟供銷社不可能違背市場經濟。在市場經濟的大背景下，供銷社也是市場主體的一員，其運營模式跟連鎖超市大同小異，由縣級供銷社統一領導，由社員加盟的模式，同時也依托其他主體來重建，與計劃經濟聯系起來是一種誤解，供銷社已經實行市場化運營。具體來看，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供銷社體系主要有三個方面的職能：
一是以供銷社為主渠道的全國性商品流通網絡，是國民經濟的重要基礎設施。至今為止，供銷社仍然是一些大宗農副產品流通的主渠道，是穩定物價、維護農副產品供應鏈安全的壓艙石。如今全國供銷總社擁有十多個企業集團，在棉花流通經營等領域占據市場優勢地位。一些地方的供銷社打造出自己的品牌企業，實現了良好的市場效益，還有些地方的供銷社在各鄉鎮留有固定資產。
二是供銷社系統逐漸成為服務農業農村發展、促進鄉村振興的重要抓手。在一些地區，供銷社還開展了土地托管等業務，建設服務農民生產生活的綜合平臺。為建立完善的流通網絡，供銷社開始拓展服務范圍以增加盈利點，因此，人們發現供銷社的確在一些地方的農村發展中“復歸”了，這種“復歸”和計劃經濟扯不上直接關系。上世紀90年代末，全國供銷系統通過改革已經實現扭虧為盈，這是其存下來的重要原因，這其實是市場機制在起作用。
三是供銷社系統有利于維護基層供應鏈安全，保障群眾生活。很多偏遠農村地區布局基層服務網點經濟效益不高，市場化的商業機制難以發揮作用，但當地農民有現實的生活需要。因此，供銷社體系可以在這方面發揮一定作用。可以說，以供銷社為主渠道的農村流通網絡在維護基層供應鏈安全建設中具有重要作用。在中國農村，有很多農民辦的超市，商務部前些年也推行萬村千鄉連鎖超市，其實也是通過市場化的方式，農民通過加入的形式成立超市，并出售提供正規產品。目前的基層供銷社也主要是這個模式，這也使得整個農村的供應鏈系統能夠有序運轉。
基于以上分析，供銷社只是對市場機制難以發揮作用的地方，起到補充作用，并非能代替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機制。這是因為，中國實行改革開放四十年多年了，回歸全面短缺的計劃經濟模式顯然是不太可能的，更不意味著中國要放棄市場化改革開放路線而要重走計劃經濟的老路。回歸理性和實現市場繁榮，更好更快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不可逆轉的大方向與大趨勢。
無可置疑，重啟供銷社不可能違背市場經濟。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大背景下，供銷社也是市場主體的一員，其運營模式跟連鎖超市大同小異，由縣級供銷社統一領導，由社員加盟的模式，同時也依托其他主體來重建，和計劃經濟聯系起來是一種誤解，供銷社已經實行市場化運營。正如中共二十大所強調的，我們要以中國式現代化推進中國民族偉大復興的進程。試想，沒有高水平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哪來的民族復興？
當然，全國各地重建供銷社時，不應追求數量和比例，應注重把質量做好。供銷社改革必須防止走計劃經濟的老路，應該將其改造成真正屬于農民的合作組織，利用現有資源發展農村合作經濟，減少行政干預，其理事會和監事會應由農民選舉產生，努力實現農民深度參與，自主決策，為繁榮農村經濟、實現鄉村振興貢獻更多供銷社體系的力量！
（作者系中共中央黨校經濟學部研究員 周躍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