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佳節，汕頭警備區政委張宏俊[左七]率有關部門負責人帶著對為祖國守歲仍堅守崗位的哨兵的一片深情厚誼，專程到哨所進行慰問。劉庭海 攝）
2021年6月, 我去江蘇省連云港參加“時代英模”王繼才逝世三周年紀念活動回汕頭，中共汕頭市委常委、汕頭警備區政委張宏俊就曾經告訴我：“咱們汕頭也有個‘王繼才’”。
張宏俊政委口中的“汕頭‘王繼才’”，是汕頭市尖山海防民兵哨所哨長鄭燕武。
跨進2023年新年元旦這一天，我再次來到尖山海防民兵哨所見到了這位“汕頭的‘王繼才’”。
（中共汕頭市委常委、汕頭警備區政委張宏俊[左] 在新春佳節，專程到哨所看望鄭燕武等哨兵并送去慰問品。劉庭海 攝）
整 哨 如 家
汕頭市潮陽區的邊陲小鎮海門，擁有10平方公里的海域、20公里的海岸線，尖山哨所是矗立在海門的一座海防民兵哨所。
2004年10月，退役軍人鄭燕武突然被任命為尖山哨所哨長。張宏俊政委介紹說，由于哨所一直沒有正式哨長，哨所紀律渙散，工作難以開展，“我們從廣東省人民武裝學校畢業待分配的學員中，選中綜合素質高、責任心強的鄭燕武擔任哨長。”
（圖為尖山哨所哨長鄭燕武。張澤銳 攝）
鄭燕武二話沒說，當即就進哨上崗。他對我說，當年他已退伍8年，一直放不下心里的軍人情結，“只要能讓我重新穿上迷彩服，我就好好干。”
尖山哨地處尖山山腰，多年水、電、路“三不通”，哨兵們的形容是“日守石山、夜宿板床、露水洗臉，雨水沖涼”。除了日曬雨淋、蚊叮蟲咬，還得時刻警惕毒蛇襲擾，有的哨兵上崗沒幾天，就因為受不了艱苦、耐不住寂寞不辭而別。
（圖為作者采訪鄭燕武哨長[左]時與其合影。陳建文 攝）
“我進哨所的第一件事，就是整哨安家。”鄭燕武告訴我，上哨的第一天，他就帶領哨兵們掄錘砸石、填土造地，連續干了50多天，硬是在石頭縫里摳出了1.2畝和一口“迷你魚塘”，利用廢舊哨房養殖雞鴨，門前種上了果樹。
“哨所經費有限，我們就用最少的錢辦最實在的事。”鄭燕武精打細算，為哨所整修漏水的水管、墻壁，購買娛樂設施，并用省下的經費為哨兵統一配發了服裝。
（圖為鄭燕武[中] 在組織哨兵們學習。張澤銳 攝）
粵東春早。鄭燕武陪著我，參觀他口中的“世外桃源”：菜地青綠、魚塘清澈、果樹吐芽。鄭燕武說，現在哨所年產蔬菜上千公斤，“迷你魚塘”放養了近千尾魚苗，舊營房養殖了600多只雞，“再過些日子，門前的桃樹就該開花了。”
鄭燕武以勞養哨，在尖山上拓出了哨兵們的家園。他覺得，站崗守哨、獻身海防并非是一味苦守，“我們要自力更生、艱苦創業，把哨所建得像家一樣溫馨、漂亮、舒適，這樣才能留得住人、留得住心，海防前哨也才能守得住、守得久。”
（圖為鄭燕武在哨所的菜園里為菜苗澆水。張澤銳 攝）
駐 哨 舍 家
鄭燕武在尖山整哨安家，其實，他在潮陽區西臚鎮內畬鄉有自己的小家。
但是，鄭燕武的妻子肖媛芳卻笑著抱怨自己的丈夫：“一年365天，我家老鄭在自家的日子，算起來還沒個零頭，節假日幾乎都是在尖山過的。”
肖媛芳說，鄭燕武剛進哨所的時候，自己難以理解，經常抱怨丈夫“為什么別人可以正常上下班，你就得一天24小時要呆在哨所？”
肖媛芳對我笑了笑：“日子長了，我也就習慣了。”
（圖為鄭燕武與妻子肖媛芳及兩個女兒在哨所共度佳節時合影。）
有一次，大女兒鄭欣過生日，鄭燕武問她想要什么禮物。鄭欣想了想，告訴爸爸：“我不要任何禮物，只要爸爸陪我一天！”
“聽了女兒的話，我難過了好幾天。” 鄭燕武濕了眼眶。
潮陽臨海，全年常有臺風來襲。每遇臺風，鄭燕武都堅守在哨所，從未著家。遇到強臺風，周圍的鄰居都撤離了，唯獨留下鄭燕武一家老小。聽著屋外呼嘯的風雨聲、刮斷的樹枝砸落在屋頂，孩子嚇得瑟瑟發抖，哭著問媽媽：“爸爸怎么不顧我們？” 肖媛芳含淚告訴孩子：“爸爸在山上守哨，沒辦法回來，臺風過后，爸爸就回來了。”
(幸福的一家子。)
在女兒鄭欣的眼里，爸爸既熟悉、又“陌生”。從小到大，一年見不上幾次面，逢年過節、歲末團圓，鄭欣已經習慣了爸爸不在家，“我爸在山上守哨，他是軍人。”
鄭欣告訴我，她印象中的爸爸永遠身著迷彩服，“爸爸對我說，這身迷彩服穿上了，就一輩子不會脫下來。我想，這就是他的軍人情結。”
鄭燕武的“軍人情結”，也傳遞給了女兒。2021年，鄭欣大學畢業之際，拜托爸爸替她報名應征，沒想到鄭燕武竟然忘了這樁事，錯過了應征報名時間。
說起這事，鄭燕武滿臉愧疚：“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孩子。”
（圖為鄭燕武與大女兒鄭欣在哨所。）
去年年末，我在尖山哨所意外見到了如愿穿上迷彩服的鄭欣。原來，鄭欣由于受到父親鄭燕武事跡的感染，畢業后她主動放棄地方企業高薪，瞞著父親鄭燕武偷偷報名參加汕頭警備區臨聘人員崗位選聘，經過層層考核選拔，并被順利錄取。
鄭欣對我說：“我和爸爸一樣穿上了迷彩服，我也要和爸爸一樣，為國家守哨站崗。”
帶 哨 育 人
鄭燕武難得與家人見面，和他朝夕相處的，是哨所的哨兵。
初到哨所，鄭燕武發現哨所紀律渙散、管理混亂，哨兵都是應征入伍前接受體驗和鄰近鄉村的年輕人。由于哨所環境較差，哨兵們思想波動，不僅不服從管理，而且時與周邊居民發生沖突，“哨所沒有一點軍營的樣子。”
（圖為鄭燕武[右] 帶哨兵們在進行訓練。張澤銳 攝）
“作為哨長，帶兵一要親、二要嚴。”鄭燕武首先主動聽取哨兵們的意見，為他們排擾解難；同時利用哨務會，與哨兵們交心談心。鄭燕武告訴我：“漸漸地，哨兵們和我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哨所的工作和管理就好開展了。”
哨兵張植帆對我說：“哨長就像家長，待我們如家人，他自己以身作則，遇事不煩不躲不拖不推。在哨所，鄭哨長和我們一起生活、一起訓練、一起執勤，有這樣的哨長，我們當哨兵的，就服他管，他說的話，我們都聽。”
（圖為鄭燕武[右] 在輔導哨兵射擊訓練。張澤銳 攝）
“我們雖說是民兵，但也是兵。既然是兵，就得有兵的樣子。”在尖山哨所，鄭燕武一直以現役部隊的管理標準進行管理。每周的3次隊列訓練堅持了十多年；天熱，哨兵敞開衣領站崗，鄭燕武要糾正；雨天，哨兵怕粘泥水卷起褲腿，鄭燕武要指出；哨兵回家，穿佩戴臂章的迷彩服下地干活，鄭燕武要點名批評。
我在尖山哨所看到，哨兵們的白床單干凈整潔，“豆腐塊”疊得棱角分明，儲物柜擺放有序，和我采訪過的部隊軍營別無二致。一位到尖山哨所進行海訓交流的軍官看到哨所、哨兵的面貌，大加稱贊：“這個民兵哨所比正規軍營絲毫不差。”
（圖為哨兵們內務衛生一角。楊應森 攝）
在尖山哨所19年，鄭燕武迎來、送走了19批哨兵，培養了幾十名預備黨員。鄭燕武告訴我，從尖山哨所走出去的哨兵“個個都是好樣的”。
潮陽區人武部政委藺軍鋒向我介紹，鄭燕武不僅在哨所帶兵，還在社會育人。每到征兵季，鄭燕武就會配合人武部，挨家挨戶進行國防教育和征兵動員。19年來，他走遍了哨所附近的4個村莊，動員適齡村民踴躍參軍。現在，尖山哨所已成為了潮陽區青少年國防教育實踐基地。
鐵 哨 難 摧
和平年代無硝煙，但對鄭燕武的生死考驗卻從未遠離。
（圖為鄭燕武[中] 在瞭望塔上觀察海面動態。張澤銳 攝）
哨所所處的尖山富含金屬礦，是當地的重雷區。一次，鄭燕武正帶領2名哨兵在哨所執勤，眼見烏云密布、電閃雷鳴，鄭燕武和哨兵尚未來得及撤離，一個炸雷重重響起，劈開了哨所不遠處的一塊巨石，紛落的碎石飛來，砸在鄭燕武和哨兵身邊；2006年5月，十二級臺風“珍珠”帶來的特大暴雨，造成哨所后山滑坡，眼見哨所將被泥土掩埋，鄭燕武冒著生命危險，沖進哨所搶出了所有的通信設備。
面對妻子肖媛芳的埋怨，鄭燕武說：“命是自己的，設備是國家的，護住設備，就能護住軍事通訊、護住國家安全，這比自家的性命重要得多。”
（每逢節假日, 鄭燕武自已掏腰包購買一些食品在哨所與哨兵們一起歡聚。楊應森 攝）
2018年，連續多日暴雨，潮陽區谷饒鎮河堤出現決口，河水大量涌入。鄭燕武接到上級命令后，當即安排好哨所工作，帶領部分哨兵參與搶險救援。連續奮戰兩天兩夜，成功堵住堤口后，又加入到搜救遇險人員的戰斗；2021年7月一天深夜，一場大雨讓哨所附近的鮑魚場面臨被海水倒灌，魚場向尖山哨所打來求救電話。鄭燕武立即向潮陽區人武部值班室緊急報告，帶領哨兵冒雨趕往漁場搶險，為群眾挽回了數百萬元的經濟損失。
在尖山哨所守哨整整19年，每一次臺風來襲、山林火災，鄭燕武不僅從未離開過自己的哨位，而且全力投入搶險救災的戰斗。
（鄭燕武[中]與哨兵們在一起歡度新年。楊應森 攝）
面對“老天爺”的臺風暴雨、山林大火，鄭燕武帶領的尖山哨所巋然不動，面對不法份子拉攏誘惑，鄭燕武帶領的尖山哨所同樣堅不可摧。
19年間，有人找到鄭燕武，希望他對走私船在哨所所轄海岸停靠睜只眼閉只眼，并許以重金相酬；還有人多次登門拜訪鄭燕武，希望利用哨所附近房屋制售假煙。但每次不懷好意的拜訪，都被他嚴詞拒絕。鄭燕武還帶領哨兵協助公安部門執行巡邏任務，打擊犯罪。一天晚上，有歹徒騎摩托車搶走了一名群眾的背包，巡邏的哨兵發現后，立即窮追不舍，終于將歹徒送交公安派出所。
在當地群眾的眼里，鄭燕武和尖山哨所就像“尖山上的巖石，夠硬！”
（圖為鄭燕武手捧榮獲證書。張澤銳 攝）
汕頭警備區政治工作處方金波主任告訴我，“汕頭‘王繼才’”鄭燕武4次被評為“優秀哨長”，2次被評為“優秀共產黨員”，2次被評為“戰備執勤先進個人”。
守 哨 盡 責
尖山哨所管轄5.5公里海防線。從上哨所那天開始，整整19年，觀察執勤、守護海防安全，就成了鄭燕武心頭最重要的使命、最重大的責任。
鄭燕武說，“我更要讓哨兵們也認識到自己的責任重大。”
每年新哨兵進哨，鄭燕武就會及時組織新哨兵學習海邊防有關規定，熟悉哨所周圍的地形地貌，熟記觀察區域、警戒范圍、巡邏地段，明確執勤任務。
（圖為鄭燕武[左] 帶領哨兵在海邊巡邏。張澤銳 攝）
鄭燕武堅持哨所每日早晚對指定海域和灘涂進行巡查，要求觀察哨位不離人，哨兵做到不放過一個疑點，不錯報、漏記一個情況，及時掌握防區內各船只的特征和活動規律，并定期組織相關聯防方案的演練；同時堅持每天向人武部值班室匯報當天執勤情況，及時報告重大情況。
“抓訓練必須嚴。只有嚴要求、高標準，才能磨練人、鍛煉人。”在常態更新擬制哨所巡邏、防空疏散、處置突發事件等戰備方案的基礎上，鄭燕武每月都要組織全哨進行相關課目演練，確保每一名哨兵都熟悉自己的職責、樹立戰備觀念。哨所雖然只有“巴掌大”的地方，沒有長跑場地，也缺少訓練設施，鄭燕武就帶領哨兵穿上自制的沙包綁腿、沙背心，來回沖山頭；沒有靶場，就把靶子插上山頭，在坑道里練瞄準；甚至連巡邏路，也成了鄭燕武帶領哨員練潛伏、練擒拿、練押解的訓練場。潮陽區人武部陳高峰部長對我如是說。
（圖為鄭燕武[右] 為哨兵們作射擊動作示范。張澤銳 攝）
警備區司令員喬智強高興地向我介紹，在2005年和2008年汕頭警備區組織的民兵大比武中，尖山哨所均獲得步槍射擊、三公里和戰術基礎個人第一、團體總分第一的好成績。在執行對海、對空觀察和巡邏警戒中，鄭燕武帶著對哨所的責任，始終做到不漏情、不誤報。19年來，尖山哨所先后發現可疑船只418艘次，空中可疑飛行物103架次。
（張宏俊政委[右]經常深入哨所看望哨兵并作調研, 及時糾正和解決基層存在的問題。劉庭海 攝）
潮陽區人武部政委藺軍鋒告訴我，尖山哨所被廣東省軍區評為“海防民兵哨所全面達標先進單位”，2021年被汕頭警備區評為“戰備執勤先進單位”。
喬智強司令員說，鄭燕武和他帶領的尖山哨所，19年如一日堅守在海防一線，成為盯守防區最敏銳、最可靠的“觀察哨”和“橋頭堡”。（楊應森 | 陳建文）
